本文转自:北京晚报
▌周乾
故宫的御花圃,是明清帝后休憩、游赏的皇家园林。御花圃的古代园林特色极为丰富,其典型代表之一,即为园中栽种的古树。
御花圃中的多样古树,不仅点缀着御花圃的景不雅,何况是故宫丰富历史文化的反应,更能体现出我国古代艺匠不凡的营造聪惠。
摛藻堂旁的古柏
摛藻堂旁古柏有灵气
御花圃东北角的摛藻堂,为乾隆皇帝贮藏《四库全书荟要》的场地。摛藻堂西墙外有一株古柏,距今至少有600年历史。此树骨干直径约为0.43米,树高约为7.3米,树冠最宽处达6.2米。树干半边无皮,东、北两侧围聚摛藻堂西墙。由于教育时刻长,枝干跨度较大,南侧部位已用两根立柱撑执,以稳重树歪斜。旧时,对于这棵古柏,宫中一直有这么的传闻:乾隆帝某年出宫巡幸时,这棵古柏倏得枯死。出巡时,时值炎热,骄阳似火,乾隆帝却感到头上有一朵绿云为其遮阴,且绿云造型很像这棵古柏的树冠。乾隆帝回宫后,这棵古柏又回生了,乾隆帝合计它有灵气,称之为“灵柏”。
宫中栽植柏树,主要原因在于柏树是常青树,是龟龄和驱邪的记号,被视为祥瑞昌瑞之树。明代李时珍《本草概要》载:“柏性后凋而长久,禀坚凝之质,乃多寿之木”。
从龟龄角度而言,陕西省黄陵县黄帝庙有一株古柏,清代毕沅的《关中胜迹图志》载其“考之杂记,乃黄帝手植物”。由此可筹划,该柏树有约5000年历史。先秦《诗经·鄘风·柏舟》中,亦载有“泛彼柏舟”(飘来一条柏木船),可见柏树教育历史之悠久。唐代欧阳询的《艺文类聚》载:“松柏为百木长也,而守宫阙”。
从驱邪角度而言,古东谈主合计柏木不错驱赶罔象(传奇中的一种水怪),因而用柏木来驱邪。如唐代段成式的《酉阳杂俎》载:“罔象好食一火者肝,而畏虎与柏”。
摛藻堂西墙上,刻有乾隆御制诗《御花圃古柏行》:“摛藻堂边一株柏,根盘厚地枝挐天。八千春秋仅传奇,厥寿少当四百年……乔木颇与世臣类,作歌讵止斐鸿篇。”
这首诗作于乾隆十四年(1749年)。乾隆帝在诗中合计:这株柏树是御花圃中最有灵气的一株柏树;它树干粗壮,向东歪斜,犹如靠着摛藻堂的墙壁一般;它的外形诚然似枯木,但它的灵性犹如《周易》乾卦之“九二”爻辞(即大德大才之东谈主不甘落后),且利于乾隆帝明志;尽管它不如韦偃(唐代画家)画图的松柏挺直,但它阅历了明代洪熙、宣德年间(1425年至1435年)的总揽,又见证甲申年(1644年)明朝的消一火。乾隆帝在诗中终末,将这株古柏比方为“世臣”,赐与夸赞。
乾隆时期官员钱维城绘有《御花圃古柏图轴》,画面上除了这株强盛挺拔、略带前倾的古柏外,乾隆还御笔题写了《御花圃古柏行》一诗。
御花圃内的连理柏
“东谈主”字柏蕴含“天东谈主合一”
“东谈主”字柏亦然御花圃内比较受关心的古树。所谓“东谈主”字柏,即一棵柏树通过东谈主为的时势,在根部中间或一侧,被分为两个部分;各部分长出大地一定高度后,又安逸统一在全部,造成一个“东谈主”字;统一后的枝干则链接往上孕育,成为大树。
万春亭的四周、千秋亭的北面以及钦安殿与天一门之间,都栽种有“东谈主”字柏。万春亭西面的“东谈主”字柏为明代栽种,距今400余年;东面、南面的“东谈主”字柏为清代栽种,距今200余年;北面的“东谈主”字柏已枯死,但有紫藤环绕。从造型特色来看,每棵“东谈主”字柏均为树干在根部分红两部分,两者间距约0.6米;两树干往上渐渐统一一体,造成一个较大的“东谈主”字。其中,西面的“东谈主”字柏由于栽种时刻相对较早,骨干淳朴粗壮;关联词因为古东谈主修剪树根的原因,此树“东谈主”字附近两侧粗细差距昭彰:左侧树干直径达1.2米附近,右侧树干直径仅0.3米附近,且与前者交织的时势,犹如为前者提供一根“手杖”,以利于前者朝上孕育。
东面、南面的“东谈主”字柏栽种时刻相对较晚,其骨干较细,下部分开的两枝干粗细差距不昭彰。北面的“东谈主”字柏尽管已枯死,然而其现有的树木雄健粗大、枝干盘旋而上,兼有紫藤环绕,造型仍不失为御花圃中的一谈表象,亦有“古柏藤萝”之好意思誉。
御花圃里的“东谈主”字柏,为古东谈主刻意修剪树干造成;“东谈主”字柏除了营造丰富的花圃景不雅特色外,还用于增添御花圃中“东谈主”的元素,以凸起“天”、“地”、“东谈主”相会通的氛围,并体现“万物一体”、“天东谈主合一”等文化意境。古东谈主合计万物虽不同,但齐受于谈,因而均无离别,且是访佛斡旋的,因而有“万物一体”之说。如战国时期庄周的《庄子》载:“六合与我并生,而万物与我为一”。古东谈主又合计东谈主的行事须合乎天意,天东谈主之间相互会通,方可达到完好意思田地,因而又有“天东谈主合一”之说。如西汉董仲舒的《春秋繁露·深察名号》载:“是故事各顺于名,名各顺于天,天东谈主之际,打成一派”。需要证明的是:此处的“天”,即相对大地而言的天外,且被古东谈主合计具有高出当然的神性。如《春秋繁露·郊语》载:“天者,百神之大君也”。
需要证明的是:御花圃中的“东谈主”字柏,主要围绕万春亭、千秋亭栽种。而这两座诞生的造型特色,均为圆形上檐、方形下檐,与“天圆方位”的古代形而上学理念相投乎。“天圆方位”是“天东谈主合一”的一种注解。其中,“圆”与“天”对应,“方”与“地”对应。由此亦可证明:“东谈主”字柏包含“天东谈主合一”的文化寓意。
万春亭西侧东谈主字柏
连理柏相向倚靠
所谓连理柏,即两棵距离邻近的柏树孕育到一定年份后,其相邻的树干交织在全部,造成类似拱门的造型;粗略两棵距离邻近的柏树,其相邻的树干进程东谈主工修剪,并用油布裹严,历经一段时刻后,便长在了全部,造成“拱门”造型。
在御花圃内的坤宁门与天一门之间,有一双连理柏。此连理柏为清代栽种,距今约200年。两棵柏树距离邻近,各树干朝上直长一东谈主多高后,便运行相向“倚靠”,各向对方伸出一侧枝,曲折并盘绕到对方树干上,呈朝上链接孕育之势。由于此连理柏历经时刻永远,两棵柏树伸出的侧枝“瘦骨嶙峋”,且左侧树干上还有比较昭彰的凹痕,应该是如故际遇虫害后古老所致。连理柏周围的石质堤防栏板,为连年增设。
连理柏为两棵柏树的枝干“连理”,而连理枝在我国古代寓意毙而后已的爱情。如据晋代干宝的《搜神记》载:宋国末代国君康王的舍东谈主韩凭娶了何氏为妻,由于何氏长得漂亮,因而被宋康王抢占;不久,韩凭和何氏相约自尽殉情;宋康王得知后愤怒,让当地东谈主下葬两东谈主,两个坟头分离相望;不意在很短的时刻内,就有两棵大梓树分歧从两个坟头长出,十来天长得一抱粗,其树干曲折逼近,树根在地下缠绕,树枝在天酬酢错(“宿昔之间,便有大梓木生于二冢之端,十日而大盈抱,屈体相就,根交于下,枝错于上”)。又如唐代白居易的《长恨歌》有:“在天愿作比翼鸟,在地愿为连理枝”;其中“连理枝”一词,比方杨贵妃与唐玄宗爱情深厚,死活相随。
故宫御花圃内的连理柏,有传言末代皇帝溥仪和婉容在此处合影,但笔者未查到关连根据。清代宫廷的老相片中,有一幅是溥仪、溥杰、毓崇在此连理柏前的合影。相片中,溥杰、毓崇分歧站在两棵柏树前,溥仪则站在连理枝的正下方。他戴着墨镜,双手扶胯,一脚在前一脚在后,作念出搞怪姿势。需要证明的是,溥仪在毓庆宫念书时,溥杰、毓崇是溥仪的伴读。
绛雪轩前的龙爪槐
龙爪槐祈愿民富国强
御花圃内有两株龙爪槐,分歧位于绛雪轩、养性斋前。其中,绛雪轩前的龙爪槐被称为“北京龙爪槐之最”。这棵龙爪槐栽种于明朝,距今约400年。树冠东西长约10.3米,南北长约9.3米;树干粗壮,骨干最大直径可达1.5米,犹如一把众多的伞柄。而此“伞柄”由向四周延伸,横向伸出数根支干;各支干亦粗壮,直径可达0.4米,造型周折强劲、盘旋而上,如数条巨龙在空中飘零一般。由于横向的树干过于粗壮,其下方已设有几许铁质撑执赐与保护。各支干之上,又有多量枝小枝条下垂,似一只只龙爪腾空;枝条上密密匝匝的绿叶,如附在龙爪四周的龙鳞。此树造型优好意思,当然成趣。从史料来看,“龙爪槐”称号多见于明代及以后。如明代顾起元的《客座赘语》载:“龙爪槐,蟠曲如虬龙挐攫之形,树不甚高,仅可丈许”;清代方濬师的《蕉轩随录》载:“京师宣武门外龙爪槐古剎,为文东谈主游宴之地”等。
古东谈主栽植槐树,以指代地位权贵的官职。西周的《周礼》载:“面三槐,三公位焉”。意即宫中地位最高的三个职位“三公”——太师、太傅、太保,在野见皇帝时,会面向三棵槐树馈遗。北宋苏轼的《三槐堂铭》载:北宋大臣王祐,如故在我方的庭院中栽下了三棵槐树,说:“我的子孙一定有位列三公的东谈主(吾子孙必有为三公者)。”自后他的女儿王旦,在宋真宗景德、祥符年间担任了宫中宰相。故后东谈主将“三槐”、“登槐鼎之任”喻三公之官位;将宰辅大臣称“槐宰”、“槐岳”、“槐卿”;将有声誉的公卿称“槐望”。另因槐树在古代皇宫中多被栽植,因而又有“宫槐”之称誉。如唐代白居易的《早蝉》载:“忆昔在东掖,宫槐花下听”,清代乾隆帝的《补槐》载:“宫槐行数阙,周视有需补”等。
比较一般的槐树而言,御花圃中的龙爪槐有着更深的文化寓意。明清时期的紫禁城,为君王执政及生存的场地,龙的形象竟然无处不在。如看成故宫中枢诞生的太和殿,其里面金柱、宝座、藻井、彩画等部位,均有造型相反的龙。御花圃为帝后休憩的场地,龙爪槐的造型与定名和君王的身份密切关连。不仅如斯,龙爪为龙体魄上的热切部位,亦为龙证据多样方法的热切法宝。槐树的“龙爪”,其形象凸起,恰比皇帝总揽全国的时期。因而此龙爪槐被栽植于御花圃中,寓意皇恩宽绰,民富国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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